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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关】月亮与六便士

短小的瞎扯淡。

我大概是绕不过宇航员这个梗了(。

双关太可爱,潘老师太可爱嘤嘤嘤。




  关宏宇不像他哥那样有能耐。

  他哥关宏峰就比他早出生了那么几分钟,可走的脚步却比他快得多,从小被捧在手心上夸不说,这回更是厉害得上了天——各种意义上的。

  十来天前关宏宇坐在路边大排档的电视机前,双眼一刻不停地盯着屏幕上那支火箭,底下喷出的火焰混着他眼前缭绕的烟雾烧灼他的喉咙,心脏的跳动随着倒数越来越激烈,指间的烟烧得烫手也未曾察觉,直到电视里的航天工作人员欢呼,旁白报道那支载着他哥的火箭发射成功,关宏宇才长舒一口气,握紧的拳头终于放松。

  一旁的大排档老板叼着烟抓着遥控器不耐烦地问:“哎哥们儿,你看好了吧?我要转台了啊,我的球赛都开始五分钟了!”

  “谢了老板,看你的看你的。”关宏宇把烫人的烟头扔到地上踩灭,挥了挥手走出大排档。

  关宏峰独自闯荡宇宙的新闻在津港传得沸沸扬扬,一个城市出了这样一个人物,关宏峰自然被各网络媒体所神化。这段时间来,顶着和关宏峰同一张脸的关宏宇走在街上都被错认为他哥,被人群堵在街头巷尾,为求和津港的传奇合一张影。前些日子他在楼下便利店买了包烟,一转头被一大妈一手逮住,还没来得及反应,大妈便朝着外头招手“快进来看!是宇航员!”霎时间一群孩子涌了进来围住关宏宇各种抱大腿,仿佛多摸几下自己长大了也能上天去。

  关宏宇被堵得脑门疼,恨不得一个电话打上外太空,叫他哥管管这些狂热的路人粉。但他转念一想,要是这会儿真有给他哥打电话这么个宝贵的机会,哪还舍得分出一分一秒给这些无关重要的人。


  关宏宇不觉得他哥有多么传奇。

  他就觉得他哥太孤单了。

  关宏峰登入宇宙的日子恰巧在年前。大年三十家家团圆,关宏峰还独自一人在太空中完成他的任务,留下地球上一个和他一样孤独的关宏宇,面对饭桌上吃剩的最后一只孤零零的韭菜饺子,摸了摸独自吃撑的小肚腩,被搁置在角落的体重秤上积了灰。关宏宇摊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按着遥控转台,无意中按到央视新闻联播,播报间的桌子上放着春节的吉祥物,主持人今天的口红色号似乎比平时要喜庆一些。

  “……今天,远在外太空的宇航员关宏峰通过实时视频录像向全国人民送来了春节的祝福。”

  说着屏幕由播报间切向视频录屏,太空舱里的关宏峰穿着蓝色的衣服,右手抓着舱内的门杆悬在空中,简短地说了几句祝福,脸上勉强堆出的官方化笑容让一贯冷漠的关宏峰显得有些傻气。

  关宏宇看得笑出了眼泪,手里的饺子都笑掉在沙发上。

  关宏峰像是知道那颗蓝星上有人会这样嘲笑他似的,最后敛了笑容,低下眉眼沉吟须臾,似乎变得紧张、腼腆地摸了摸圆圆的下巴。他舔了舔嘴唇,抬起头直直地看向镜头那边的关宏宇。

  “也想借此机会跟我的家人说一声——”

  关宏宇咽了口唾沫,骤地攥紧了拳头。

  “新年快乐。”

 

  这四个字纠缠了关宏宇不止一宿。

  那些被思念缠绕的日子里这四个字像是魔咒一样萦绕在他耳边,他倚着天台的栏杆、酒吧的角落、母亲的墓碑,一遍又一遍地细细咀嚼琢磨,执拗地要从“新年快乐”四个字里抽出“我想你了”这个衍生意义。他抬头去看月亮,感叹他的明月现在甚至都不照着他这条沟渠,只顾和天上的日月星辰交谈。

  新春在孩子点燃的爆竹中来临,关宏宇被响竹声闹得睡不着,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在衣柜里随手抓了条棉裤套上,披上衣架上的大衣,头发乱得像鸡窝似的就下楼买烟去。小区里的顽童们玩起角色扮演,把穿得圆滚滚的关宏宇当年兽,嬉闹着冲他脚边扔沙炮。他低下头去看自己的脚,这才发现自己穿错了关宏峰的裤子,裤脚上不知何时被炮仗的星火烫了两个小洞。

  好不容易通过睡眠来把“关宏峰”驱逐到脑子外面,现在生命力顽强的他又凭借着一条棉裤成功挤回关宏宇的心里,并且心安理得地安下了家。关宏宇点燃一根新买的烟,为了新年趁个吉利他还特意买了红双喜,吸不习惯的烟草味在肺部缭绕,把他撩得挠心挠肺——孤单的哪里是关宏峰啊——他还没参悟出关宏峰到底有没有在想自己,倒是先发觉自己想念他哥想得发狂。

 

  关宏峰回到地球的新闻不比他离开时轰动。

  开工大吉的大年初八,载着我们勇敢的宇航员的返回舱冲破大气层降落到辽阔的草原上,此时此刻的中国人民都在遭遇返程高峰期和节后综合征的煎熬,地铁、公交甚至是家庭里,到处都是沉浸在假期流逝的悲伤中而失魂落魄的人,鲜少有人再去在意宇航员的安全着陆。

  节后带来的更有恢复运作后的物流公司数以倍增的工作量,到处奔走打点的关宏宇忙里偷闲地将他哥落地的新闻断断续续地看了五六遍,看关宏峰安全无恙地被从舱里抬出来,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随着返回舱的降落而落下了,紧随而来的便是脑内那个不断在叫嚣着的声音——快,快去见他。

 



  火车到达关宏峰所在的疗养院的城市边缘时正是清晨,关宏宇站在站台上迎着仍灰蒙蒙的晨曦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按在垃圾桶的烟灰缸里,背起他那轻便的行囊离去。

  疗养院还在城市的另一个边缘,关宏宇转了好几趟公交车,到达疗养院门口时天已经完全亮了。他问了护士他哥的房间号,顺手在楼下花坛里捻了一朵花。

  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关宏峰还在熟睡中。房间不大但整洁干净,窗外的风吹动米白色的窗帘,床头铁柜上放着几个水果,还有一束被好好地放在花瓶里的鲜花。关宏宇举着自己手里那朵已经有些蔫了的小黄花端详了一会儿,还是毅然决然地将那束花抽走丢掉,把自己偷采的花插到偌大的花瓶里。

  他安静地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又悄悄地将椅子移近些,移动中椅子腿不小心撞到床头柜发出哐当一声,他手疾眼快地按住柜子,缩起脖子弓着背像只受惊的猫,仔细地观察得出关宏峰没有被吵醒的结论,随即放松下来,又再移近了些,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将脑袋埋在关宏峰的颈间嗅了嗅,仿佛能从那脖颈之间嗅出宇宙的味道来——可那里什么都没有,连沐浴露的气味都换了一种,唯一感到熟悉的只有他身上体温,是与平常关宏峰那冷酷的性子不相同的炙热,温和了关宏宇被二月的晨间冷风吹冻的脸庞。

  他又支起身体,用嘴去描摹关宏峰的唇线,要看这亲吻过月亮的男人的双唇是不是会有所不同。他不敢弄醒关宏峰,唇上动作轻柔,仅是缓缓地摩挲,用舌尖细细地舔舐关宏峰略微干燥的嘴唇。

  最后他又重新躺回到他哥的胸膛,鼻尖轻轻地蹭了几下关宏峰的脖子,根本不愿起身。隔着宇宙长河的那些日日夜夜的恼人思念在此刻终于有了寄托之处,关宏宇觉着自己在他哥面前永远就像个长不大的黏人孩子,恼老虎跟他哥太亲,恼周巡离他哥太近,现在连日月星辰宇宙洪荒都让他嫉妒得发疯。就像孩子无限地依恋兄长,却比兄弟更缠绵,比爱人更亲昵。

  好些个夜里他梦见他俩不合科学地漂浮在亿万星河中,背后是他们共同的家园,他俩的胸膛紧紧相贴,身上甚至没有宇航服。他搂紧了关宏峰,捧着他哥的脸,虔诚地亲吻他心中唯一的明月。谁也不在意谁要失了重、又有谁要缺了氧,只是籍着不停地亲吻,亲吻,来维持这场梦中的旖旎云雨。


  再趴一分钟。关宏宇躺在关宏峰的胸膛上想。

  然而一分钟悄然过去后,他又暗暗地想。

  再趴一分钟吧。

  就一分钟。

   

  关宏峰醒来时疗养院的护工正在给他清洁房间,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他的床铺。他撑起身体下了床,在房间里小小地活动了下筋骨,就发现床头的花瓶里只剩下一朵微微低着头的小花,花瓣上还沾着新鲜的露水。他正想问护工有没有谁来过,忽然电话铃响,关宏宇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喂,哥啊,”关宏宇吸了口烟接着说“这开工了公司很忙,我就不来看你了。你好好休息休息,记着好好吃饭啊。等你回来津港我给你买烧鸡吃,咱家附近那家烧鸡店关门了……”

  恰巧此时走廊里和电话里同时传来护士姑娘的怒吼:“哎哎哎!这儿禁止吸烟!给我灭了!”

  关宏宇一脸尴尬地被护士盯着,无奈之下恹恹地把烟按灭,又把地上的烟灰给扫干净。耳边的手机传来关宏峰憋着笑的叫唤。

  “关宏宇,你咋把我的花给扔了?”

  他暗骂关宏峰开口第一句就找他茬,猛地抬起头看见他哥抱着双臂倚在房间的门框上,微微低着头看着他笑,他站起来挠了挠头,心里顿时就没了脾气。

  “哥,不是我吹,那些花儿都没我那朵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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